鑑定專家作證哭了：剴剴42處虐傷「皮膚長不回去」　死前3月很痛苦

記者黃哲民／台北報導

台北地院審理剴剴案，今（29日）下午傳喚台大兒童醫院主任醫師呂立作證，呂以示意圖搭配後製照片，解說剴剴全身至少42處嚴重受虐傷勢、族繁不及備載，尤其陰囊新舊裂傷「好痛！真的好痛！」呂立哽咽說「殘忍，虐待，都沒辦法形容」、「他（剴剴）生命最後3個月，一定非常痛苦」。

▲網路媽媽群1位成員對剴剴的遭遇泣不成聲。（圖／記者黃哲民攝）

這是全案發生至今，首度完整公開剴剴遺體傷勢，示意圖密密麻麻的標示，讓許多女性旁聽者紅了眼眶，真實照片僅供審檢辯觀看，參審素人國民法官盯著螢幕，個個神色凝重，呂立說「若我是他（剴剴），一定好害怕，沒有人來救他，這是教科書等級的凌虐」，更逼哭不少旁聽者。

呂立今表現有如檢方的王牌證人，最後在法官發問時，更補一槍表示1歲多的剴剴，不可能會說5個字的髒話。涉案保母姊妹劉彩萱、劉若琳與2人的律師團，彷彿洩了氣的皮球，放棄詰問、不挑戰呂的證詞。

▲台北地院第5天審理剴剴案，傳喚台大兒童醫院主任醫師呂立作證，他哽咽同情剴剴遭遇，惹哭許多旁聽民眾。（圖／記者黃哲民攝）

呂立開完庭被媒體詢問，承認作證時哽咽了，他同情「那位不能說出名字的孩子遭遇」，本案是他和團隊鑑定過最嚴重的個案，「傷勢蠻多、遍布全身」，被問到剛剛有擦淚嗎，他妙回「有用衛生紙」，但強調心裡雖有很多不捨跟同情，仍秉持專業、依傷勢證據做判斷，「我們只說出剴剴（遭遇）一小部分」。

劉氏姊妹今傍晚開完庭上囚車還押，被稱為「剴剴戰士」的網路媽媽群成員，高舉標語怒吼「保母殺人，絕不寬貸！」1位成員哭著說旁聽瞥見剴剴全身都是傷、被綁起來等照片，真的很心疼，「把小孩綁好幾個小時，大人都受不了，真的太殘忍了！他才1歲多！」

呂立和團隊鑑定過逾300位受虐兒少，今下午出庭擔任檢方聲請傳喚的鑑定證人，他說依照國際間通用判斷兒虐事件的TEN-4-FACEsp標準，「那個不能說出名字的孩子（指剴剴，合議庭禁止稱呼小名）」符合其中7大項，從頭頂、軀幹、頭臉耳頸到臀部、腳底，密布42處嚴重複雜的受虐傷勢。

呂立說這些傷都發生在死前1個月內，包含新傷夾舊傷，例如頭頂與兩側額頭大面積瘀傷，是外力造成、不是自撞所致，他看過不乖又有暴力傾向的孩童會自撞頭，「但不會自撞到瘀青、出血，因為本能會怕痛」，直接推翻劉氏姊妹辯稱剴剴常會自撞自傷的說詞。

呂立細數剴剴耳朵掐痕「是被用力掐的」、臉頰、嘴角與頸部整片傷痕「可能被勒住或什麼東西貼住再撕掉」，左肩胛骨骨折與大片瘀傷「有如遭車禍壓過去，可能是綑綁、緊勒或毆打所致」，難以判斷有無遭用力拗、塞進水桶，而腹部瘀傷「要用力掐捏搥打才會造成」。

呂立形容剴剴遺體傷勢「族繁不及備載」，有些白色結痂代表很深的傷口、皮膚長不回去，指甲沒被強行拔掉，但甲溝有虐待傷，應該很有肉的臀部，因營養不良瘦到出現多道皺摺，而最痛的，是陰囊1處裂傷。

呂立說這是非常敏感脆弱部位，拔1根毛都會痛得要命，光看傷勢照片就覺得「好痛，真的好痛！真的是…唉」他強調孩童不太可能自己抓傷、因為怕痛，更懷疑是否遭人用其他方法造成這種新舊撕裂傷。

▲呂立戳破涉案在押保母姊妹劉彩萱（粉色連帽衣）、劉若琳（灰色連帽衣）辯詞。（圖／記者黃哲民攝）

至於剴剴遺體脖子上道長刮痕，呂立認為，若真的遭涉案保母劉若琳指甲刮傷，也非合格專業保母應有行為，保母就該隨時修剪指甲，避免動不動刮傷幼童。

此時投影幕秀出剴剴頭部電腦斷層掃瞄的骷髏照片，瞬間震撼全場，呂立指著下排3個斷牙說，其實旁邊還有1顆是整個牙根都不見，他和團隊估算需要很大的力道，懷疑遭老虎鉗拔出、或用湯匙敲斷，但沒證據，幸好剴剴沒蛀牙，不能用來解釋斷牙。

更重要的是，剴剴斷牙對應的上排牙齒，形狀很漂亮，毫無對磨痕跡。呂立強調，看過幾萬個小孩，從沒看過磨牙磨到牙齒整個磨斷、不見，「如果有的話，可以寫成醫學論文」，1歲多的小孩也很難模仿磨牙，等於再推翻劉氏姊妹聲稱剴剴習慣性磨牙的辯詞。

呂立嘆氣說這是他看過寫得最多傷勢的兒虐事件，「每個傷的背後，都是精神虐待」，他秀出剴剴被交給涉案保母劉彩萱照顧前1個月的照片，表示「我們不能講名字的那個小孩，胖胖肉肉肥嘟嘟的，看起來多開心多好玩！」他提醒審檢辯「記得他開心的樣子，接下來就不是了」。

隨著同年（2023年）9月交給劉彩萱，之後的照片包括剴剴凌晨遭綑綁、塞進椅子下、櫃子縫隙等畫面，呂越說越沉重，不懂為何小孩半夜不睡覺、沒躺在床上，卻被綁成頭臉除了口鼻都包住，「殘忍，虐待，都沒辦法形容」。

呂立語帶哽咽，庭務員趨前拿1盒衛生紙給他，許多旁聽民眾被他的情緒感染得落淚，他沉痛敘述「你會有什麼感受？這是什麼照顧？他被綑綁了4個小時！我都不想算綁了多久」，但綑綁剴剴把身體對折的樣子，「這是保護嗎？怎麼睡，怎麼換尿布」，他虧說「照顧者很辛苦，半夜不睡覺」。

最後1張照片是剴剴死前約3周，全身只穿尿布，看著遠方。呂立說「這是我看到他最後身影，然後就是解剖」，可明顯看出營養不良的消瘦，「我們常說非洲難民只剩1個脹脹的肚子，他連肚子都脹不起來」，因肌肉跟脂肪都消耗掉，卻又不是完全沒吃東西，所以沒立刻餓死。

呂立說，剴剴在劉氏姊妹照顧的3個多月期間，身高體重與頭圍陸續掉出原本50%到85%的生長曲線，最差僅剩15%，死前被送到醫院急救，體溫只有攝氏24度，「這是放了多久，沒人關心」。

呂立嘆息說「若我是他，一定好害怕，沒有人來救他，這是教科書等級的凌虐，被迫提前結束生命」，他無法想像這些傷勢背後的精神虐待，剴剴過世前的照片顯示眼神充滿恐懼，好像害怕隨時受罰，他應該不懂自己為何要被這樣對待，「他生命最後3個月，一定非常痛苦」。

呂立表示，和團隊認為剴剴死因是長期嚴重營養不良導致低血容性休克，肺炎反而不致命，他也不認為還在牙牙學語說疊字的剴剴，能模仿大人說5字經髒話，「這超出他年齡能力，就算說『我要吃飯』都很難」，最後再打臉劉氏姊妹聲稱剴剴會說「X你娘OO」的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