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關稅戰延伸匯率貨幣戰」讓亞洲市場再次動盪，台幣日前暴升也為壽險業埋下金融危機隱憂。（圖／取自免費圖庫pexels）
記者任以芳／北京報導
台幣近日暴升，牽動台灣6大壽險業快虧損，海外資產增加匯損壓力，外界觀望後續清償能力與淨值是否受影響，是否有解套空間？台大商學研究所兼任教授、中央研究院生醫中心客座教授林家振接受《東森新媒體ETtoday》記者訪問也建議目前有一個最有效的方法，可以解決壽險公司清償能力，就是部分放寬「死利差互抵」作為外匯價格變動準備金，允許保險公司合理運用，以解決當前的清償能力危機。
台幣暴升，讓台灣6大壽險業面對虧損難題。中華信評8日公布「新台幣升值使台灣壽險業者的外匯風險管理備受矚目」報告，內容也提示台幣近日大幅升值對高度倚賴外幣計價投資的壽險公司是最大困難與挑戰。據了解，六大壽險高層日前以「口頭」方式向金管會主委彭金隆提暫行措施，包括尋找外匯準備金，以及調整匯率計算，如AC部位不評匯率或採匯率均價計算，但未獲進一步消息。
▲新台幣日前暴升衝擊壽險業。（圖／pixabay）
人民幣緩升、台幣暴升兩樣情
隨著中美經貿高層會談今（10）日在瑞士即將登場，外界也先高度預期希望中美雙方先「暫停」，隨之匯率貨幣戰也可消停一陣子。回顧近期亞洲各國貨幣急升，新台幣2日兌美元以31.06坐收，單日漲幅高達3％。之後5日繼續狂升，出現「2字頭」，匯率連續兩個交易日急升，新台幣兌美元一度升至觸及29.59元，創下1988年以來最高，成交額逾40億美元，也創下新高。
近期人民幣同樣對美元升值，離岸人民幣（CNH）2日跳升，單日漲超600點，5日突破7.20兌1美元關口，創去年11月以來新高。大陸「五一假期」，中美經貿傳來的正面訊號可能是人民幣資產上漲的直接原因，避險資金可能正在增配人民幣資產等因素都是人民幣升值原因之一。
整體分析下來，面對美國加徵高關稅，人民幣匯率還是存在強韌性。一方面，中國央行運用逆週期因子、發行離岸央票等工具，穩定市場預期，避免人民幣過度波動。另一方面，以14億人口內需作支撐，高技術製造業投資增速顯著，為人民幣匯率提供支撐。同時，全球資本避險需求激增，人民幣資產「避風港」，成為外資淨買入中國債券規模創新高。
全國台企聯榮譽會長、天津凱華聯融國際貿易有限公司董事長丁鯤華日前接受《東森新媒體ETtoday》訪問也指出，人民幣升值或貶值有太多的因素考慮，預估大陸政府持續維持貨幣的穩定，「即使升值也不會太多，預料會小幅度的緩慢升值，依照過去經驗，大陸政府一定會做適當的調控。」
至於台幣本次暴升，台大商學研究所兼任教授、中央研究院生醫中心客座教授林家振接受《東森新媒體ETtoday》記者首先分析，美國前財長葉倫任內有一份機密報告，從台灣的貿易經常帳和資本帳的歷年數字推算出來，台幣對美元最合理價格落在27元左右，先前是32元上下。
林家振說，台灣過去被美國認定長期操縱匯率，導致匯率不合理，當這次匯率逐漸向自然供需方向調整，卻引發了當前危機，尤其是台灣保險業面臨很大困境。
台幣暴升「衝擊」壽險業隱藏危機
林家振首先透露，一開始金管會先找三家最大的保險公司國泰、富邦跟南山開緊急會議，共同商討應對之策。因為美元貶值，衝擊台灣保險業清償能力，甚至某間大型的保險公司風險資本比率（RBC）從200的邊緣，瞬間降到100警戒線，這一急劇變化暴露出台灣保險業的深層次問題。（＊RBC即風險資本自主率，衡量保險公司資本充足程度，反映保險公司應對風險能力的重要指標）
林家振也解釋，台灣保險業之所以在美元貶值時如此脆弱，主要源於其資產配置結構。由於台灣國內公債市場和公司債市場不發達，保險資金大部分配置在公債和公司債上。為追求更高收益，保險公司將大量資金投向美國公債和公司債。當台幣升值、美元貶值時，海外投資部位若不持有到期，按市價認定，資產價值將大幅縮水，嚴重影響保險公司的清償能力。
當許多持有儲蓄型保險的民眾對保險公司失去信心，可能出現贖回保單情況才是惡夢開始。林家振也舉例，「若大量保險公司面臨贖回壓力，不得不拋售海外資產，而拋售會導致資產價格進一步下跌，形成惡性循環，類似銀行擠兌現象，保險公司若無法應對，可能面臨倒閉風險，壽險，民眾的傷害險、疾病險等保障也將隨之消失。」
「這只是連鎖效應第一步！」林家振也分析最壞情況，當保險公司持有大量不動產，若倒閉會進行清算，開始出售不動產，可能衝擊台灣不動產市場，銀行也將遭受重創，「例如，一套房子銀行貸款70萬元給貸款戶，若房價從100萬元跌至60萬元，銀行出售房產後無法抵銷貸款，虧損持續擴大，甚至可能引發銀行倒閉潮。」
籲部分放寬「死利差互利？」讓壽險業鬆口氣
針對保險公司的清償能力危機，林家振也提出一個解決方法，利用保險公司的「死利差互抵」來應對外匯價格變動風險。所謂保險公司的盈利或虧損主要來源於「死差」「利差」和「費差」。「死差」是指若保險公司預估的死亡率低於實際死亡率，就會賺錢；「利差」是指保險公司運用保戶資金進行投資和金融操作，若獲得的報酬率高於預定保單利率，就是盈利；「費差」是指保險公司經營保單實際花費的費用，花的費用低於預收費用，也可實現盈利。
林家振首先解釋，「美國保險公司與台灣不同，可以買自己的美國公債跟公司債，沒有匯率、匯差變動的問題。日本、歐洲的公債市場也很發達，無需做避險，只有台灣必須提出外匯價格準備金。」
他也解釋，保險局曾要求保險公司將經營良好的「死差益」「利差益」和「費差益」分給保戶。實際上，許多保險公司累積了大量「死利差互利」，由於保險局規定不能隨意動用，這部分資金一直掛保險公司帳上。
他再舉出一組數據，「從2019年到2024年，五年累積時間，台灣全體保險公司為應對外匯價格變動所花費的避險成本高達1兆3118億新台幣，若金管會允許保險公司將『死利差互利』作為外匯價格變動準備金，既能解決當前保險公司面臨的外匯風險問題，又能節省巨額避險成本，也就是無需再額外花錢避險，就算按照現在匯率來評價資產，也不會有很大虧損。」
▲台灣大學商學研究所兼任教授林家振。（圖／記者任以芳攝）
過去有個案曾動用「死利差互抵」
「死利差互抵」真的無法動用嗎？根據過去資料顯示，全球人壽、國泰人壽及南山人壽為解決保險問題，曾獲得金管會同意將「死利差互抵」責任準備金計入自有資本。對此，新光名譽董事長吳東進喊話，「為什麼有人可以，有人不行？」
去年，新光人壽董事長魏寶生也表示將與金管會爭取兩大開放，一是到期、解約的死利差互抵準備金，可以列入自有資本中（非負債）；二是不動產增值利益也可列入淨值，好處是增加資本，讓保險業有活水。
林家振，「既然金管局曾經放寬全球、南山、國泰三家保險公司，動用『死利差互抵』來做『外匯價格準備金』，這是有先例可循的，建議可當作通案。」
他也舉例，因為「死利差互抵」資金一直卡在保險公司，無法活用。與此同時，保險公司為應對外匯價格變動風險，每年需支付巨額避險成本，舉例2023年避險成本高達3200億新台幣，2024年更是增至4600億新台幣。」為彌補成本，保險公司把費用轉嫁到保單費率，導致保戶需支付更高的保費。保戶從「死差益」中獲利，後續保戶又需承擔高額保費，形成一種「非雙贏」無止盡循環。
林家振也建議，「死利差互利」作為外匯價格變動準備金並非全面放開，比如對於分紅型保單，可維持現有「死差益」分配方式不變；而對於其他部分保單涉及的「死差益」，應進行彈性調整，允許保險公司合理運用，以解決當前的清償能力危機。往長遠看，也可避免金融業和主管機關陷入危機，增強維繫台灣保戶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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