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際火線／《繁花》裡的關鍵意象：花、魚、凱迪拉克

▲《繁花》裡的唐嫣，有非常精采的發揮（圖／緯來戲劇台提供）

文／朱錦華

就像王家衛之前的電影一樣，陸劇《繁花》也是一齣充滿意象和暗喻的作品。當中，有幾個關鍵性的意象尤其重要。其一，是「花」。 繁花不僅暗喻劇中多位風姿綽約女性，同時也象徵大陸改革開放後，如繁花怒放的經濟發展蓬勃生機、以及充滿活力的勞動人民。

證據之一：掌管對外貿易的外灘27號「外貿大樓」，管理階層有「五朵金花」的傳說(汪明珠的上司，名字就叫做金花)。所以，「繁花」可視為一齣向廣大勞動女性致敬的作品。

▲胡歌、唐嫣主演的新劇《繁花》穩居話題、收視榜冠軍。（圖／翻攝自微博）

此外，劇中透露阿寶退出股市後，改行種花。而范總退休後，也是去種花。景秀的香菸攤裝修後，要改賣鮮花水果，店名就叫做「過客」。阿寶在劇終時結語說：「生命之樹循環往復，我們依舊會期待下一個冬去春來，繁花似錦。」

這段話可以有另一種解讀：既然生命之樹循環往復，也就意味著同樣會春去秋來，繁花零落。正如劇末時黃浦江上空的煙花(煙火)，一邊怒放，一邊凋零。對照故事結束時的物是人非，《繁花》其實十分貼切的呼應了王家衛作品中常見的「浮世本來多聚散」的主題。別忘記，該劇開始時第一首響起的曲子，是緬懷昔日友誼的《驪歌》。

▲唐嫣在《繁花》裡飾演汪明珠，是一個為愛執迷不悔的女子。（圖／緯來戲劇台提供）

二，「魚」。在劇裡，「金魚」象徵男主角阿寶對愛情的渴望(對象包括雪芝與小汪)。另一條魚是「鯰魚」，象徵對金錢的慾望。李李為引誘阿寶重回資本市場(股市)，曾給他送去一條鯰魚。後來她解釋說：「外國人養三文魚(鮭魚)，喜歡放一條鯰魚。因為鯰魚有攻擊性。為了躲避攻擊，三文魚只好拚命地游。」在這種狀態下的三文魚才有活力、存活率才高(尤其是在需要長途運送的航路途中)，即管理學中的所謂「鯰魚效應(Catfish Effect)。

李李上述之舉，是預先提醒阿寶：來自深圳的強慕杰，就是代表「南國投」準備在上海股市掀一番風浪的那條鯰魚。 阿寶曾說過不喜歡吃魚，因為刺太多。但後來他請求「滬聯商廈」讓麻老闆的衣服上市談判失敗，轉而跟「上海服飾公司」合作，對方要求的前提是讓公司的股票上市。加上強慕杰挾著私人恩怨衝著他而來，阿寶遂不得不重返資本市場的戰爭。

▲辛芷蕾在《繁花》中飾演至真園老闆，是個厲害角色。（圖／緯來戲劇台提供）

其實不只強慕杰是鯰魚，李李也是。阿寶後來說：「原來李李小姐，就是黄河路上的鯰魚。」之後，三人展開了一場金錢遊戲上的生死搏鬥。

至於凱迪拉克，則是象徵一段風雨同路的革命感情走到了盡頭。當初阿寶孤身犯險，到諸暨去看麻老闆的高仿衣服。小汪得知後，直接花了2.5萬元買了一輛二手車飛車到諸暨救他(怕他被壞人殺了)，沒想到發生車禍，把車子撞壞了。 阿寶說要送給她一輛凱迪拉克作為補償。小汪則堅持要把車子送修，因為這輛車不僅救過寶總，更是她心中最好的「凱迪拉克」。此事後來被擱下了。

▲阿寶送給小汪一輛全新的凱迪拉克。（圖／繁花劇照）

後來小汪創業開公司。慶祝酒會當晚，阿寶遲遲沒有出現。當潘經理突然喊出：「寶總好像來了！」小汪從至真園飛奔出去。然而，出現在她眼前的，並非阿寶，而是一輛全新的凱迪拉克。阿寶兌現了諾言，也給足了創業的小汪風光的面子。然而小汪始終不肯收下車子。因為若收下了，即意味著在事業上她仍無法脫離寶總的光環。再者，在她心中早已有了一輛儘管傷痕累累、卻代表著兩人風雨同路的「凱迪拉克」。眼前的新車，則象徵著兩人從此「大路朝天，各走一邊」(變成事業上的競爭對手)，再也不是「一對」了。

小汪始終不肯割捨掉昔日的那段感情，儘管後來她曾開著它去深圳找工廠讓訂單終於可以落實開工，但事情結束後，她還是執拗的要把車子歸還。小汪心理的那輛「凱迪拉克」始終無法被取代，這似乎也暗喻著：阿寶在她心中，別人始終無法取代。唉，人生自是有情癡，你能怎麼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