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情局6官員荷蘭交流遭跟拍　張競：專業瓦解比外部滲透更可怕

▲軍情局6官員與荷蘭官員交流遭跟拍。（圖／翻攝自網路）

軍武中心／台北報導

國防部軍事情報局赴荷蘭交流行程近期遭嚴重洩密，包括人員個資、航班與會議照片竟全數在網路曝光。中華戰略學會資深研究員張競受訪時直言，真正關鍵在於軍情局「整體情報專業水準嚴重下降，工作紀律明顯違規」，從未落實反跟監作為，到因採購禮品致行李超重，在在顯示組織內部積習難改，才會出現堪稱「失風」的醜聞，歸根究底是專業瓦解導致的「禍起蕭牆」。

回顧整起事件，網路上近期瘋傳一份詳盡的資料，內容直指軍情局六位重要官員於今年5月執行代號為「祥遠方案」的任務，由三處和四處兩個處長帶隊，前往荷蘭與該國軍事情報局（MIVD）進行秘密交流。然而，這趟本應高度保密的行程，從台北出發的班機資訊、成員護照照片、抵達時間，乃至於雙方開會的具體內容與會議資料，竟全數在公開網路上曝光。

外界研判這起洩密案，極高機率是中國大陸國安部（MSS）在背後操刀。其目的相當明確：一方面意在警告與台灣合作的歐洲情報機關，實施「長臂管轄」的威懾；另一方面則是藉此羞辱台灣情報單位，打擊我方威信與國際形象。

更令人震驚的是，根據爆料內容，我方由兩位上校處長率領的先遣小組，於5月4日深夜出發，甚至連當日華航航班延誤半小時起飛的細節都被掌握。抵達荷蘭後，這一行人並未依常規立即投入工作，反而連續三天疑似進行「高強度」觀光行程。直到第5月8日，也就第四天，才與荷方進行半天的正式會議。隨後的餐敘照片中，雙方人員的面孔清晰可見，甚至連姓名都被標註。

不僅如此，這場情報戰火還延燒至國內。今年11月，荷蘭MIVD與情報安全局（AIVD）回訪台灣，同樣遭到類似模式的報復性洩密，荷方六人小組在台行程與接待細節無一倖免。根據曝光消息指稱，荷方還要求台灣配合他們滲透兩位中國大陸半導體頂尖人才：一位晶片專家、一位力學博士。

針對這起堪稱國軍情報史上最嚴重的洩密醜聞之一，軍事專家張競在受訪時，並未將責任全推給中共的駭客或滲透，反而語重心長地指出，這是一場典型的「內控崩壞」。

「軍事情報局赴歐交流遭致嚴重曝光，但從被遭致爆料狀況顯示，真正關鍵因素是整體情報專業水準嚴重下降，工作紀律明顯違規，所以才導致如此難堪失風事件。」張競開門見山地表示。

張競分析，情報交流有其嚴謹的標準作業程序（SOP）。在交換情資與研討階段，依據傳統規範，必然是向對方要求「登堂入室」。他解釋道，「這意味著必須在對方受保護的辦公處所召開會議，由接待方全權負責安全控管，這才是最基本的防護。」

然而，此次曝光的資料顯示，雙方在餐廳的聚餐成為了洩密破口。對此，張競指出，情報人員並非不能吃飯應酬，但地點選擇至關重要。「就算我方要安排聯誼活動答謝接待單位，餐敘必須尋找具有隔離包廂的餐廳，這是常識。」他更舉例，若是進行高爾夫球敘，也必須妥善分組，避免過度聚集而引人注目，行事高調自然容易導致消息外洩。

張競舉以往的成功案例作說明，「以往駐外聯絡官曾有臨時租用遊艇，利用遊港或是遊河行程，舉辦聯誼答謝餐會，這樣既能賓主盡歡，又能利用水域隔離避免高級長官行程曝光，這才是妥善的安排，甚至曾成為情報教訓單位的典範教材。」對比此次在公共餐廳被拍照「打卡」，專業度高下立判。

在爆料內容中，一段看似不起眼的插曲引起了張競的高度關注：其中一位官員在5月9日返程時，因行李超重被罰款80歐元。在一般人眼中或許只是小事，但在情報專家眼中，這是紀律渙散的鐵證。

「這顯示早就違反『化整為零』、分別運動與境外會合的基本情報要求。」張競嚴肅地分析。情報人員出國執行任務，最忌諱集體行動、目標顯著。他進一步指出，個別人員行李之所以會超重，必然是因為採購過多禮品所致。

「正因以往曾有類似導致行程曝光案例，因此情報單位才三令五申要求，赴外公務行程不得採買禮品致贈上級。」張競表示，「顯然這又是老毛病發作，組織文化中的惡習再犯，為了送禮而忽略了自身行蹤的隱蔽性。」

此外，針對此次行程被全程掌握，張競也從反情報技術層面提出質疑。他表示，歐洲擁有獨特的地理與簽證優勢，許多國家情報單位赴歐公幹，都會商請接待國對口情報機構配合，採取「移地會合」的保密措施。

張競解釋，「歐盟跨越國境交通便利，訪賓可以利用申根簽證或是免簽全歐通行之便，採取反情報作為。例如先飛往鄰近國家，透過火車或租車移動，讓潛在敵手的情報幹員無法及時跨境跟蹤監控，待順利擺脫尾隨後，再與合作對象在第三地或安全地點會合。」

然而，從此次曝光的資料來看，我方人員似乎是「直來直往」，完全未運用此種基本的斷尾與掩護作業手法，讓中共國安單位得以輕鬆掌握全程動態。

面對如此嚴重的情報失誤，張競表示，只要仔細觀察整個被爆料曝光的內容，就會發現其實證明情報「失風」最嚴重的問題，往往都是來自最內層，這不僅僅是技術問題，更涉及心態與文化傳承，「老祖宗不斷提醒『禍起蕭牆』，看來真是不假。」

這起代號「相遠」的情報災難，不僅讓六名情報官員的面孔暴露在陽光下，更讓台灣軍事情報局在國際合作夥伴面前顏面掃地。當「觀光行程」多於「情報會議」，當「採購禮品」重於「行蹤保密」，這或許正如張競所言，真正的敵人不在外部，而在於情報紀律的崩壞與專業精神的喪失。國安單位若不痛定思痛進行整頓，類似的洩密事件恐將發生，危及國家安全。